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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绛唇》:“上海女人”的故事

来源:网络转载 2014-08-17 05:51 编辑: 网络 查看:

  王小鹰

  这本中篇小说集由五个故事组成,这五个故事所用的素材,大都是数年前写完长篇小说《长街行》后剩余下来的“边角料”。存放了这么些年,它们在我心中早已茁壮成长,呼之欲出了。
  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我着手创作第一部长篇小说 《你为谁辩护》起,我便极少去碰中篇短篇了。实践中我感到长篇比较适合像我这样上有老下有小,家庭责任比较繁重的“家庭妇女”来操作。因为长篇巨制不可能“急就章”,它不靠一时灵感冲动,而是长年累月深思熟虑的结果。构思定当,有了初起的框架,起砖铺瓦,一寸寸一分分地填细节,忙中偷闲,每天劳作一点。就像过日子,细水长流而水到渠成。
  我女儿是1989年出生的,那年我实足四十二岁。女儿今年二十五岁了,这二十多年间,我主要任务是当“陪读妈妈”,并且照顾年迈多病的母亲。所以我只能以平均三至四年写一部长篇的速度,陆续推出了《你为谁辩护》、《我们曾经相爱》、《丹青引》、《问女何所思》、《吕后·宫廷玩偶》、《我为你辩护》、《长街行》和《假面吟》。仔细想想,我的小说是和我可爱的女儿一起长大的,这让我倍感欣慰。
  有一桩“隐私”爆料,并不想招徕眼球,只因为它跟我当下手中正在进行的工作有一定关联。那年我正怀着女儿,仍在赶写一部两代人关于理想及人生价值不同追求的长篇。高龄孕妇,每星期必须去医院作例行检查,在离预产期还有三个多星期的那次检查中,医生找不到胎儿的心跳,立即决定让我入院做剖腹手术。我恳求医生,还没到预产期嘛,是否等我把手中的长篇收尾后再来做手术?医生凶巴巴地警告我:找不到胎心说明婴儿有危险,婴儿真出了事,母亲也会有生命危险!不容分说,给了我一针麻药,便将我推进了手术室。
  那本未完成的长篇,直至我女儿两岁,我才得空将其草草完稿。虽也出版,却连我自己都读不下去,从不将那书赠人,藏在书橱壁角落里。时隔二十多年,我对那本书中所涉及的人生意义、生命价值等问题有了比较全面的新层次的思索,遂决定将那本长篇重起炉灶,重新书写,包括书中人物关系、故事情节走向等等,全部重新设置。我准备起码花三年时间来完成它,待那时,我也将跨入“随心所欲不逾矩”的人生境界了。
  重新回到这本中篇集的话题。《长街行》 是我花费时间最长的一部作品,为此我收集了足够多的素材。待《长街行》付梓,那些长篇中没用到的人物一直都不肯消停,她们一直在我脑子里折腾来折腾去的,不写出来很难捱得过去。我思考再三,觉得将她们重新构筑一部长篇吧,有点左支右绌捉襟见肘,于是决定重拾多年不涉及的中篇格局,妥妥帖帖地将她们送回本就属于她们的情景中去,这就有了这本集子中的五个有关上海女人(或梦寐以求想成为上海女人)的故事。
  很久以来,“上海女人”渐渐成了一个专用语,它代表着某种典型性格,某种特别的处世方式。譬如聪慧、精明、精致、优雅、务实、包容等等。上海女人有共性,也有千姿百态的个性。我虽祖籍不是上海,却打小随父母迁至上海生活,六十多年浸润于上海的风俗习惯,也可算地道的上海女人了,自然对上海女人有一份偏爱,所以我会精心挑选古典诗词的词牌来为这五个上海女人的故事命名。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审美意趣愈来愈偏好中国传统文化中含蓄典雅高古悠远的境界,我挑选的词牌名,尽可能在词面上或词意义上与我所描写的人物及故事暗合。
  在这几个中篇中,我写了一些平凡得几近平庸的上海女人的生活轨迹、命运转折。像这样的女人,在遍布上海城区的千万条大小弄堂里,是司空见惯,俯拾皆是的。她们的人生遭际虽有点儿微波细浪,却永远掀不起惊涛骇浪,更谈不上感天动地。与伟大人物传奇人物比起来,实实地不足齿数。然而,当你慢慢地走近她们,慢慢地去体会她们,才惊愕地发现,在她们的内心,也有刻骨铭心的爱,也有锥心摧肝的痛,也有急风暴雨的恨,也有绵延不绝的情。而且,当你心无旁骛地去刻画她们的心理嬗变时,你如获至宝地发现,这样平淡无奇的人生中,竟处处都可见社会大变革大动荡掠过的痕迹。通过小人物的人生遭际折射社会变革、社会发展的轨迹,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文学的至高境界。
  我很期待上海女人们会喜欢我的这本书,我也很期待了解更多上海女人的故事。(本文为中篇小说集 《点绛唇》后记,标题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