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湖畔植物趣谈
文/丁显孔
梅山湖畔的董山半岛旧称裂石店，民国二十一年立煌建县前属于河南固始，此地距清朝状元吴其濬的出生地固始城关约五十公里，吴其濬著有《植物名实图考》三十八卷，是驰名中外的植物学家。这位靠读圣贤书中举做官的人为什么那么钟情于植物学，我想与故乡植物资源丰富有关系。诚然，董山半岛植被丰富、品种繁多。
每年最早在岛上开花的当数辛夷。董山人并不叫“辛夷”，而是更有诗意的名字——望春花。是啊，寒冬已然悄然离去，山里的空气弥漫着春泥的芳香，望春花就像一个袅袅婷婷的少女，绽放着美丽的花朵报道春来的消息。董山的辛夷有的是山野里自然生长的，有的是种植的。李时珍说辛夷“树大，连合抱，高数仞”，高20米的望春花树在董山很常见。叫树为花，还有一个原因是辛夷为先花后叶，花芽有毛而辛香，花的颜色有桃红、紫色和紫白色，数紫白色最好看。同古人一样，董山人也将望春花视为吉祥的象征，王安石更是将望春花作为春天的象征物之一，赋诗曰：“试问春风何处好？辛夷如雪柘冈西。”
（辛夷）
说到望春花，不能不提映山红。映山红是董山山花中的明星，每年四月中旬开始绽放，盛开时一片红艳，云蒸霞蔚、光彩夺目，在绿树丛中，就像织锦一样夺人眼球。和映山红一样，月月红在董山农居随处可见，但很少人叫她的学名——月季，人们也更喜欢“月月红”这个名字，正如清赵翼描绘的“女郎爱插花盈鬓，试手先探月月红”，月月红是少女们争相簪带的花，因为她常年开花，深红或深桃红色，配上素洁的衣衫和深黑的青丝，一点点缀，顿生春色满园的一份庄重和喜庆。
（映山红）
春季里，满山遍野清香四溢的，肯定是金银花。但是我更喜欢“忍冬”这个名字，因为忍冬藤四季常青，陶弘景就说“藤生凌冬不凋，故名忍冬”。董山民居很少栽培这种花，原因很简单，山上实在太多了。不过，近年来上山收购的城里人可不少，金银花适宜于作阳台、花架等垂直绿化的材料，还可以盆栽。
（金银花）
说起金银花，她的来历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相传三国时蜀丞相诸葛亮“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征战途中，将士被瘴气侵害。后经一位当地老人的孪生孙女儿金花、银花上山采药才得以解救，金花、银花采药时不幸被野狼所害，为了纪念她们，人们就把这种草药开的花叫作“金银花”。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董山人特别珍爱金银花。
与金银花相比，木槿就显得太普通了，山里人用它来栅篱笆，也有一些农居用来分隔院落，木槿栅成的院墙就像绿色的帷幕，点点紫色的花点缀在其中。木槿花朝开暮落，昭示着时光紧迫，韶华易逝。词典上说，木槿花可煮面条吃，树皮可杀虫疗癣花治痢疾，董山人却从没有这样的习俗。
（木槿）
山居的很多屋后，耸立着高大、修长的树木，那肯定是杜仲。乍一听，真像一个人的名字，其实杜仲始载于《神农本草经》，李时珍解释其名称来历时说：“昔有杜仲服此得道，因以名之。”
杜仲是著名的中草药，很多农民靠种植杜仲发家致富。和杜仲相比，枇杷就更引人注意了。枇杷也是正经的中药，始载于《名医别录》。杨万里诗云：“大叶耸长耳，一枝堪满盘。”不过在岛上枇杷是珍贵树木，叶子常用来治疗感冒。
另一种用作药材的常见植物是艾蒿，山民们简称“艾”，古书上也称“冰台”，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的名字没有流传开来。据《金寨县志》记载，农历五月初五日，家家门上插香艾、蒲叶，吃粽子。在乡民们看来，艾是驱邪的香草，著名女作家萧红在其名著《生死场》里曾经写道：“艾蒿的气味渐渐织入一些疲乏的梦魂去。蚊虫被艾蒿烟驱走。”看来，大江南北对艾的文化认同相当一致。
当然，最名贵的药材要属灵芝。金寨自古盛产灵芝，宋朝医学家唐慎薇有“赤芝生霍山”的记载。灵芝是传说中的瑞草、仙草。张衡《西京赋》说：“浸石菌於重涯，濯灵芝以朱柯。”薛综注：“石菌、灵芝，皆海中神山所有神草名，仙之所食者。”不过，山民一般称灵芝为“灵芝草”，可能是生长在山野的缘故吧！
其实山野中多的是中草药。除了灵芝草，以马兜铃、夏枯草、鸭跖草、鱼腥草、香附、苍术、白茅根、益母草、南山楂和金樱子最为常见。马兜铃的球形蒴果，为镇咳袪痰药。李时珍解释名称来历时说，马兜铃果实向下垂，就像马脖子上系的铃铛。马兜铃生在山上，打猪草时常能见到。夏枯草在董山叫“酒曲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很难解释，没有开花以前可以喂猪。夏枯草“夏至后即枯”，花瓣很小，但很精美，层层叠叠、蓝白相间。鸭跖草土名叫“竹叶青”，是上好的猪草，花很美，像一只展翅的蝴蝶，湛蓝湛蓝的花瓣让人惊叹大自然的神奇。鱼腥草在董山叫“鱼鳞草”，不过叶子的确像鱼鳞，鱼腥草有怪味，并不确切地像鱼腥，每年都有小学生挖鱼腥草晒干卖钱，贴补家用。
（鸭跖草）
香附其实是儿童的游戏道具，叫“知男女”，就是把香附的茎撕成两半，根据形成的形状判别男女性别。香附有异香，但在乡民看来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只能算作野草。苍术却很珍贵，路边很少见，需向密林深处寻觅，苍术的香比香附深厚，而且给人以非常悠远的感觉，这种清香可不是人造的，是大自然的赐予。白茅根就是茅草，是常见的杂草，过去旧社会穷苦人家经常用它来盖房，现在这种茅草房已经绝迹了。
益母草花很美，但很少人知道它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名字，李时珍说：“其功宜于妇人及明目益精，故有益母之称”，据《新唐书》记载，武则天“虽春秋高，善自涂泽，令左右不悟其衰”，后人考证，武则天皇帝经常涂抹的这种润肤品主要成分就是益母草，益母草的美容功效，唐药学家陈藏器在其《本草拾遗》一书中就记载说“入面药，令人光泽，治粉刺”。现代科学证实，益母草含有多种微量元素。硒具有增强免疫细胞活力、缓和动脉粥样硬化的发生以及提高肌体防御疾病功能体系的作用；锰能抗氧化、防衰老、抗疲劳及抑制癌细胞的增生。所以，益母草能益颜美容，抗衰防老。可惜山民只当作野草，没有很好地开发利用。
秋天，山间最多的是南山楂和金樱子，南山楂土名叫“山红子”，有的可以长到荸荠大小，酸甜可口，味道十分诱人，不过采摘可要及时，小鸟经常“偷吃”。金樱子就是“蜜罐子”，听这个名字，就是一个字——甜。是的，成熟的蜜罐子真甜，但是它浑身都是刺，中间有籽，只有把刺磨平、把籽挖空才能享用。不过，药书上说，感冒期间或发热的病人不能多吃。
（南山楂）
（金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