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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北方小吃的区别

来源:网络转载 2014-04-27 02:55 编辑: 网络 查看:

 千万别小看南方的小吃                      南方北方小吃的区别■ 洪烛

                                                南方的小吃

吃小吃还是要到南方去。南方的小吃才是真正的小吃。北方适合大吃大喝,如同《水浒传》里梁山好汉的风格:“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而南方的小吃之小,首先是从餐具开始的:小碟,小碗,小调匙,小酒盅……做工都很精致,描龙绘凤,把玩于掌心,简直像艺术品。

小吃的品种繁多,大多是袖珍的食物:小包子,小锅贴,小汤圆……样样都突出一个小字。在北方人看来,只够塞牙缝的。但吃起来可不是这么一回事。络绎不绝地端上来,很快摆满一张桌子,令人目不暇接,像一桌微型的满汉全席。只好边上边吃,边吃边撤,最终记不清有多少种类了。

吃小吃有时比吃大菜还要累、还要忙碌,眼前的碗碟走马灯般地调换着,像用望远镜看一台武打的京戏———堪称饮食文化的缩微景观。幸好服务的小姐人数不少(长得也都很秀气),你来我往,似乎要全体出动才能照顾好一桌客人。真正辛苦的是她们。南方的小姐,说话的声音也要比北方的轻柔半拍。在这样的氛围里吃饭,再粗鲁的人也会变得文雅一些———生怕失手打破了这精致的世界。  

在南京的夫子庙请一位北京来的朋友吃小吃。人高马大的他,面对小如孩童巴掌的碗碟既有点惊奇,又有点尴尬。当他发现端来的小碗里只盛有一只两只水饺或小花卷———有一件小碟甚至只装了两块小豆腐干和三粒茴香豆(孔乙己吃过的那种)时,哑然失笑了。

我知道,他是小看南方的小吃了。他甚至觉得可以从这一细节证明南方人的小气了吧。他一开始还囫囵吞枣地打发着纷至沓来的小吃,摆出一种横扫千军如卷席的大将风度,但渐渐被南方小吃千差万别的滋味吸引了,不住地咂舌:“这简直像万花筒,转得我头都有点晕了。但确实别有风味。”

等上满几十道的时候,他有点力不从心了,额头冒出细汗:“还有多少道呀?快叫服务小姐别再上了。否则我的肚皮快破产了。”小吃的诱惑力就在这里,令你担心自己停不下来。当他离席的时候,面前的小蒸屉里还剩有一只拇指大小的烧卖———他实在对付不了了。  

所以说南方的小吃才是真正的小吃,重在品种与滋味。如同神农尝百草,浅尝辄止。如果每一道的量稍大一点,你就难以尝遍了。小吃不可以小看。在南方吃小吃,甚至还有某种游戏的感觉:面对小巧的餐具和袖珍的食物,你会恍惚觉得,仿佛世界都缩小了。参观那种汇集各国著名建筑缩微景观的世界公园,你也会有类似的心情。   

 

                                          北京的小吃

对于北京的传统小吃,文人自有不同的态度。譬如梁实秋与周作人,就各持褒奖与贬斥之一端。周作人处世为文都以超脱与宽容自命,偏偏对北京的茶食倍加挑剔(几近于吹毛求疵):“北京建都已有五百余年之久,论理于衣食住方面应有多少精微的造就,但实际似乎并不如此,即以茶食而论,就不曾知道什么特殊的东西”,并且丝毫不对这座名城掩饰自己的遗憾,“总觉得住在古老的京城里吃不到包涵历史的精炼的或颓废的点心是一个很大的缺陷。”我们只能猜测,他对饮食的要求太苛刻了———已上升到历史与文化的高度,世俗生活中又有什么事物能经得起如此的考验呢?

粱实秋则与之相反,对北京的小吃是大加赞美的———甚至连小贩的吆喝声在他听来也抑扬顿挫、变化多端,类似于京剧情趣盎然的唱腔。他还专门写过一篇《北平的零食小贩》,完全凭借记忆罗列了数十年前北京城里的风味小吃:灌肠、羊头肉、老豆腐、烫面饺、豌豆黄、热芸豆、艾窝窝、儿糕、豆渣糕、杏仁茶……我边读边数,计有数十种之多。但他仍然强调:“以上约略举说,只就记忆所及,挂漏必多。”这篇文章本身就是一首声情并茂的赞美诗———或理解为对北京传统小吃执拗的敬礼,简直不像出自一位大学者之手。他回忆遥远的零食时肯定怀着一颗顽固的童心。  

我很纳闷:都是一代文豪,对待同一事物的看法,为什么却有天壤之别?联系到他们各自的身世,才得出答案。周作人是从风物世情皆滋润雅致的江浙鱼米之乡远道而来,即使是评判京华的小吃,也无法调整其外乡人的视角———自然是挑剔的食客。

南北风味本身即不可调和,何况淡淡的乡愁又不时触动他对异乡食物的偏见或不相适应,在饮食习惯上也就很难移情别恋、入乡随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已是他内心固执的信条,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结果:“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对故乡的偏爱至少是一半的原因———否则不足以对京都的事物有如此抵触的情绪。

他在《故乡的野菜》一文中也流露过:“日前我的妻往西单市场买菜回来,说起有荠菜在那里卖着,我便想起浙东的事来。荠菜是浙东人春天常吃的野菜……”在别的城市里与家乡的特色(哪怕是野菜)陌路相逢,也会滋生出类似于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抑或惆怅。人类的心情是五味俱全的。  

至于梁实秋,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推荐旧北京城里沿街贩卖的各色零食时自然如数家珍———那里面维系过多少儿时天真的快乐,已成为记忆中最久远的财富。况且他写《北平的零食小贩》时已是暮年,又远在千里之外的台湾,哪怕是最粗糙的往事,也会被岁月消磨得光滑可鉴———更别提是故乡口味独特、堪称传统的美食了。可以说是故乡的美食促成了他这篇美文。

他谈论北京的零食自始至终都洋溢着主人的自豪,对故乡特有的食物如此(譬如他强调“面茶在别处没见过”,或“北平的酪是一项特产”),对各地俱有的也如此———他会进而辨别各自滋味的高下,譬如“北平的豆腐,异乡川湘的豆花,是哆哩哆嗦的软嫩豆腐,上面浇一勺卤,再加蒜泥”,以及“北平油鬼,不叫油条,因为根本不作长条状……离开北平的人没有不想念那种油鬼的。外省的油条,虚泡囊肿,不够味,要求炸焦一点也不行”。“北平酸梅汤之所以特别好,是因为使用冰糖,并加玫瑰木樨桂花之类”,甚至杏仁茶也是“北平的好,因为杏仁出在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