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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忆文革“强奸女知青案”始末

来源:网络转载 2015-12-23 08:32 编辑: www.xigushan.com 查看:

当事人忆文革“强奸女知青案”始末

 

导语:我当面指着凶手们大骂。那位头头拿出纸笔让我写出遭到柳谷光“强奸”的经过。我忍无可忍,冲上去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倔强地告诉他:“我今天晚上就在这儿陪着他睡!”

 

1974年,安徽省五河县发生一起轰动一时的“强奸上海女知青案”。“受害人”便是我,而“罪犯”则是我深爱着的一名农村小伙子。

 

我们真诚地相爱了

 

1969年初秋,刚满18岁的我就离开繁华的大上海,来到安徽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成为五河县东集大队集体户的一名新社员。

 

不久,一个小伙子引起我的格外注意。他就是我后来的恋人,生产队会计柳谷光。

 

谷光当年20岁,生得白白净净,一副文弱书生相。一头略显稀疏的头发,梳成规规矩矩的“三七开”,脸上总是带着苦丧的神色,好像有想不完的心事。

 

谷光那时候正为一桩婚事而苦恼,他有一个童养媳叫小芬儿,与他同岁,是母亲为他抱养的。谷光从小就把她当成亲妹妹,她也一直把谷光当成亲哥哥。当谷光渐渐长大成人,小芬儿也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姑娘,父母便开始议论他们的婚事。小芬儿对谷光一往情深,谷光却无法接受这桩婚事,为了逃避,他发愤读书,以图学业有成远走高飞。1965年,他初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县城的高中,可是,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庆幸,便被一场文革风暴打回东集,成了一名“回乡知青”。谷光回乡当了生产队会计,父母便把他和小芬儿“圆房”的事提到了日程。谷光坚决拒绝这桩封建式的婚事,同父母当面争吵过,背后哭求过,婚事暂时拖了下来,可是“圆房”的阴影一直困扰着他,使他常年累月地陷在苦闷中。

 

开始我当然不知道这些,只感到这个小会计有点古怪。出于好奇,我便想接近他,后来,我被指派担任生产队记工员。因为会计与记工员的工作关系,我们的接触多了,我和他一起学打算盘,一起算工分账。一天晚上,谷光终于忍不住向我倾诉了自己心头的痛苦。他说得很伤心,我也陪他落了泪。

 

冬去春回,转眼三年过去。知青们一个接一个飞回上海,乡亲们认定我早晚也会飞走,便渐渐对我冷落了,谷光一家却对我更加关照。

 

1974年夏,是一个多雨的夏天。东集全村人都为烧柴发愁。那天中午,天下着大雨,我正为没有干柴做饭急得落泪,谷光抱着一捆干柴来了。我们一起烧火做饭,吃了一顿我感到最香最甜的美餐。不久后的又一个风雨交加之夜,我患了重感冒,高烧39度,躺在床上,我只想哭。正在外面风雨大作时,谷光淋着雨来查看集体户的房子,一见我卧病在床,他二话没说,转身就向公社卫生院跑去。这天夜里,谷光坐在我床前喂水喂药,陪我度过一个风雨之夜。从此以后,一种美妙的感觉开始在我心里萌生。

 

春节到了,我第五次请假回到上海过节。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谷光,而且爱得很深,已经难以同他分开。这年春节,我只在家住了10天,就匆匆返回东集,回到谷光身边。小别重逢的那天晚上,我们倾吐了心中的恋情。

 

我们秘密热恋了两个多月,便被小芬儿无意中撞破了。我绝没想到这个农村姑娘,竟然出奇地宽容和通情达理。她主动解除了同谷光的婚约,我和谷光的关系从此在村里公开,我也开始改口称谷光的父母为“爸爸、妈妈”,叫小芬儿为“妹妹”。

 

他和我突然成为“强奸犯”和“受害女知青”

 

一段时间,一些回城无望的知青同农村青年结婚,被视为“同旧的传统观念决裂”的先进典型。可是政治风向突变,那些过去同女知青恋爱结婚,帮助知青“扎根农村干革命”的庄稼汉子一夜之间变成了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坏蛋”。柳谷光被当成“坏蛋”弄到学习班学习半月,他的罪名是“强奸霸占女知青”。

 

原来,五河县革委会人保组和“五·七”办公室分别收到了揭发柳谷光“强奸”我的匿名信,信中指控柳谷光身为“有妇之夫”以教我打算盘为名,把我骗到他家里强行奸污,长期以来,他或威逼我自己上门或半夜三更窜进集体户,长期对我霸占奸污……按照匿名信中的指控,在那种特定的政治气候下,谷光罪该杀头!

 

得到柳谷光被抓走的消息,我来不及多想,跑到公社去解救。时值“保卫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高潮,破获一起“强奸霸占女知青”重案对于县、社“五·七”办、人保组的某些当权者来说,就是一次邀功请赏的机会。于是县“五·七”办一位头头亲自找我了解案情,我反复向他说明我和谷光恋爱的真相,他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反过来动员我控诉谷光对我“强奸霸占”的罪行,并且许诺,只要我能指控谷光很快就批准我回上海、上大学。

 

我明白了,有人是想借我把谷光置于死地,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我当即愤然告诉那位主任:“我既然同谷光恋爱,就准备在东集扎根,没想什么回上海,上大学。柳谷光是我的对象。”

 

对我许愿诱骗,拷打柳谷光,专案组招数用尽,还是抓不到“强奸犯罪”的证据。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立了案,报请宿县地区革委会人保组批准逮捕谷光,并且给他挂上“强奸女知青罪犯”的牌子,在全公社100多个村庄游乡示众、巡回批斗。

 

那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年代,公检法机关被砸烂,取而代之的是革委会人民保卫组。值得庆幸的是,无论是在五河县人保组还是在宿县地区人保组都有一批老政法在管事。地区人保组批捕组的几位老政法认真审查了五河县“柳案”专案组报道的案卷材料,并到东集走访贫下中农,进行实地调查取证。

 

地区专案组设在五河县革委会招待所,我向地区人保组办案人员哭诉了同柳谷光相识、相知、相爱的经过。谈了两个多小时也哭了两个多小时。调查组的女同志也跟着我落泪。

 

宿县地区人保组几位老政法没有让我失望,他们经过认真调查作出结论:“柳谷光同贺金娣属恋爱越轨,不构成犯罪。”谷光终于被无罪释放了。

 

已成定论的“柳案”突然又成轰动全省的大要案

 

谷光被释放不久,《新安徽报》突然在显著位置登出一篇所谓“柳谷光强奸知青案”的文章,并且发出严厉质问:宿县地区人保组为什么包庇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