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兄弟情义

    我坐在前往沈阳的飞机上。

    每次回家乡时，我的心情都异常轻松，但这次不是。我满怀着悲痛匆匆赶路，为了给我最好的兄弟送行。

    2月17日是元旦过后我最忙的一天，今天公司全员几百人参加联欢会和晚宴，我是总负责人。就在这天早晨，我得到一个完全出人意料的噩耗：交往了23年的好朋友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是个喜欢思考的人，曾幼稚的认为自己可以平淡的看待生死，但是当身边的挚友突然离我而去时，我的情感在瞬间失去了控制。

    他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同龄，比我小四个月。相识后不久，我们就成了好朋友。同吃同住，平时中午花几分钱买咸菜吃，省下钱来一起集邮；那时每周只放一天假，一到周六的晚上，我们俩就会在宿舍熄灯前溜出学校，用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另一点儿钱出去改善生活，叫上一份锅包肉，一份烧茄子，好好吃上一顿，然后翻过两道大墙，悄悄返回宿舍……学习之余，我们喜欢出去看电影、看录像（那时录像厅很流行），我们都喜欢发哥，喜欢看吴宇森的片子，《英雄本色》、《纵横四海》、《喋血双雄》，总把我们两人与影片中的角色对号入座，我们坚信彼此同样拥有那样的兄弟情义；遇上他或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们会深夜走在寂静的县城街道上，毫无保留的向对方倾诉心里话，互相分析开导，抑或同时宣泄情绪。我们曾经相约，毕业后五年、十年、二十年，我们俩都要一起回到学校看看，重温当年的美好记忆。

    他非常聪明，在他身上有东北人很典型的特点：豪爽、大方、热心、讲义气、要面子，这个特点一直持续到现在。我们所在的中学是省重点，学习压力很大，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广交朋友，偶尔还会因为义气召集人与校内的同学打架。他的风格影响了他的成绩。那时我学习很努力，而且循规蹈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在班里和年级的成绩都还好，他的成绩却很不好。别的同学都疑惑于我们俩实在不是一路人，为什么能成为这么好的朋友呢？其实，在很多观点上，我们存在分歧，但每次都处理得很好，谁正确就听谁的，不争辩，不钻牛角尖，从未影响交情。在学习上我尽力帮他，但收效不明显。后来因为身体和学习两方面原因，他降了一级，但我们仍然在一起吃饭。我高三的时候他高二，我学习紧张时，他就把饭菜买好给我送到座位上，吃完后他再拿走去清洗，那段时间，我的很多衣服都是他偷偷拿过去帮我洗好的……

    上大学时，他到学校来看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整个宿舍的同学都和他打得火热，至今还有大学同学提起他；参加工作了，他和我的不同圈子里的同事朋友都认识，都熟悉，即便没有见过面的，也能从我的嘴里知道我有这样一位兄弟，他的圈子也一样。

    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他始终在快消品行业里打拼，非常辛苦，非常奔波，常常抛下家小，工作在全国的很多区域。我们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但我们始终有种感觉：哪怕一两年、三五年不见面，只要重逢，就仿佛昨天还在一起一样。以前我的条件艰苦，他来北京看我，我都是把钥匙藏到门口他熟悉的位置上，他来了打开门放下行囊，直奔菜市场，买酒、买菜、做饭，等到晚上我和爱人下班回来，他已经摆好了酒杯和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一个半月前——今年元旦，雪后的沈阳北站，他提前给我找好了回家的车，在寒风中等着我。我们在车开过来前只聊了二十多分钟，就匆匆分手了。哪曾想到，这短短的二十分钟竟成了我们的最后一次交流，竟是我们的诀别。昨天我站在他的遗体前放声痛哭，我失去了我的好兄弟；他的离去，把我们23年来的交往画上了一个句号。还会延续下去的，是永远刻在我心中的兄弟情义，不曾磨灭，也绝不会失去。

    兄弟，我心中一直有你的位置，你从未离开过我，今后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