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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刘怀彧散文:我与语文的恩怨(《湖南教育》2016年第五期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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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刘怀彧散文:我与语文的恩怨(《湖南教育》2016年第五期B) (2016-05-27 21: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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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刘怀彧散文:我与语文的恩怨(《湖南教育》2016年第五期B)作者:刘怀彧诗歌



(一)

 

首先,语文曾经让我身陷困境,大伤脑筋。

我的小学和初中都是在文革中度过的,然后慌慌张张地赶上高考,然后迷迷糊糊地读上中师。我读的那个中师居然分文理专业,我理科稍好,读数学。入学时,因为中文班人数较少,老师还曾动员我换过去,我立马摇头。理由只是,不喜欢。因为那时的我,普通话一塌糊涂,连声母韵母都认不全。语文课上,最怕老师点我发言。

可后来,命运却硬生生把我顶上了南墙。

19819月,我没有如愿当上中学数学教师,而是被分配到宁乡西部山区的一所偏僻小学。学校6个班,7个教师,唯有我是中师毕业的“科班出身”,安排给我的课程是三年级数学、五年级音乐、六年级自然,还有四年级语文兼班主任。校长说,学校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带的四年级班能尽快打个翻身仗,给学校长脸。

很显然,我的表情只能是,痛到傻了,傻到木了。

校长见我木木地看着课表,以为是嫌任务过重,拍着我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勇挑重担,成长更快。我哭笑不得。因为我死死盯着的,就是那个四年级语文——哎,命运真是一个包办婚姻的高手!

当我硬着头皮第一次走进四年级的语文课堂时,赫然发现一个光头出现在教室尽头,那是校长。校长对我这个18岁的小老师不放心,同时也看出我木木表情后的诸多破绽,于是第一堂课就悄悄地坐了进来。我惶惑,惊愕,一身冷汗,不敢开口。情急之下,我灵机一动,交代学生读课文。点名读,分组读,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读,直到下课铃救命似地响起,直到校长连连摇着光头,连连叹息着走了出去……

这件事,好多年都在我所在的区乡传为“佳话”。

一个“问题教师”出现了,偏偏还是科班出身。

 

(二)

 

怎么办?生存还是毁灭——这个折磨过哈姆莱特的问题,同样长时间地折磨着我。为此我生闷气,喝闷酒,甚至还动过一走了之的念头。心中满满的,都是明珠暗投、大材小用、怀才不遇的委屈和愤懑。

这时候,我有限的语文功底突然发酵了。记得高考那年,老师常用孟子的一句话激励我们:“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每当教室里响起这段话,困顿难熬的我们就会陡然焕发雄赳赳的气象。同样又是这句话,使我这个山角落里的落魄教师顿时抖起一股豪气。我把它贴在床头,日诵数遍。

就这样,文学在特殊的场合影响着我,给我镇痛,给我强心。当然,那时节,我还只是见招拆招地应对着语文给我带来的生存挑战:攻克它,拿下它,征服它!

先是猛攻语音大关。一个字一个字翻字典,一遍一遍听广播,对照书上的发音方法读,看着电视里播音员的口型练,甚至放下身段,跟着普通话讲得好的学生读。每篇要教的课文,务必先自己用普通话读到能够背诵,几乎时常弄到口舌生疮的地步。

再是恶补系统知识。偏僻的山村里,弄不到像样的专业书籍。恰闻北京语言文学自修大学成立,我如逢甘露,立马将准备购买单车的一百多元钱交了学费。那时学校距家里二十多里,每逢周末,思家情切,就只好步行回家。每次接到北京寄来的教材,我都如获至宝。备课上课之余,就把自己关在不足10平米的蜗居里,一本一本地啃读起来。每当放学之后,全校剩我一人,与四周青山相伴。虽说寂寞,却是读书学习的好时光。

自学之难,最难在于没有老师指点,全靠自己琢磨。尤其是学《文学概论》、《古代汉语》,那些陌生的术语和生奥的文言,像遍地的泥泞陷住了我。我只好下蛮劲,不懂的东西先抄,抄了再读,抄抄读读直至烂熟于心。四年的自学时间,摘抄的笔记达二十来本。40多万字的《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我原原本本抄了一遍。我相信全日制的中文专业学生绝没有这么学得蠢笨的,但唯其蠢笨,故也学得扎实。所以当1984年湖南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开考后,我仅两年时间即顺利考过十门专科课程,取得全省首批汉语言文学专业自考毕业证书,成为全区第一个拥有专科文凭的小学教师。

腹有诗书气自华。自身根底扎实了,教学水平也便随之不断提高。没多久,我便从一个“问题教师”转化为受到学校厚爱和学生、家长欢迎的骨干教师,曾在全县青年语文教师教学比武中夺得一等奖,并先后获得过长沙市优秀教师、湖南省优秀教师、湖南省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称号。

这个令我痛不欲生的语文,却让我置之死地而后生。后来,我先后教过初中语文、高中语文、大学语文,可谓走上了一条渐行渐远渐深入的阳光大道。

 

(三)

 

当然,真正自觉地体验到语文对人生的润泽与滋养功用,还是在爱上文学并走上业余创作道路之后。

1983年,我大病一场,被诊断为肝胆管结石,经历了第一场大手术。那年我二十岁,青春苦闷,再加生病住院,无疑是雪上加霜的痛苦与煎熬。好在这时我遇到了宋词,爱上了宋词。有人说宋词是一种沉香,我很认同。相对于唐诗的豪放高歌,宋词更趋向于婉约细腻、扣人心弦。20岁的我,有思念,有萌动,有忧伤,有期盼,宋词如同一位知己,如同轻柔的手,轻轻地抚拍着我,给我温婉,给我心灵的宽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让你的思念有了天长地久的期待;“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让你的执着有了美丽的着落;“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梅子黄时雨”,让你的身心有了脱离病床的荡漾飞扬;“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让你从对际遇的怨怼中得到宽解……这也许只是个人的经验,我觉得人在沉郁低落时,吟哦一下宋词,会有特别的心灵疗效。一本《宋词一百首》,让我度过了那段痛苦难熬的艰难日子。

阅读多了,往往就会有写作的冲动。

我像往常一样镀着龙钟的步子走到校园的后山上,这里有一大片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