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在线(长沙网) 通晓长沙::杨福音散文新作：夜游珠江

    老廖来电话，约我夜游珠江。老廖是我来广州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善解人意亦善言谈，十余年来，我们相互走动颇多。

    从大沙头码头登上银海豚游船二楼，我们的桌位设在船头，透过玻璃看江景无遮无挡。老廖说，夏天去顶层凉快，冬天在二楼暖和些，下面还有一层，价钱便宜。
   
    八点，船开了。两岸各色灯光通明，像千颗万颗翡翠珍珠玛瑙一齐从空泻下，在涟漪微动的波影里，有如闪烁转动的万花筒。很美，没有浪，像少女，躲着，温柔得害羞。老廖自语着，他易得动情。
        
    看眼前有张灯结彩的船在江面滑过来滑过去。老廖说，广东人喊这种船叫花尾渡。你想，两岸的蔗林一齐拥在暗处，偶有彩船忽地亮亮闪闪地移动，那景致那心情岂不要随之荡漾起来。
       
    船在前行，音乐起伏，桌旁恋人依偎。老廖扶过眼睛忽然问我，你晓得什么叫“拍拖”吗？他当然不必等我回答。他说，前面有一条小船由马达发动，尾上一根粗缆绳，那头连一条大船，拖着走。到了要靠岸了，小船移身贴紧大船（贴者拍也）游来荡去，选择靠岸佳处。正如男女一生，拍来拖去，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我说，发明“拍拖”一词者，应授以终身爱情王子称号。
       
    以前阿，老廖指着江两边说。以前，这两边都是水上人家。一家人守着一条渔船，世世代代过着水上的生活，广东人称之为蛋家。大概是两头翘起的船身加上园园包住的篷盖像一个鸡蛋吧。霍英东即为蛋家出身。虽则贫寒，虽则漂泊，打眼的是每条船上都会置一盆红花绿叶，让你体味荡漾的岁月里有着向上的生命在呼唤。老廖告诉我，直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蛋家终于结束了漂泊，在珠江南岸结屋安居。
        
    游船穿过海珠桥，再过去，前面渐渐开阔起来，三江交汇处，右边一线灯光的那头是白天鹅大酒店，再拐过去就是荔湾。老廖说，这一带在解放前有许多花船，驾船者仅一人多为妙龄女子，终日荡舟，养得开朗健康活泼大方。女子用瓷钵煨粥，称艇仔粥。如有客来，临时放入鱼片、姜丝。外炒田螺，拌上辣椒紫苏等作料，起锅上桌，顿时会令你心窝里也温暖起来。亦或者两情相悦，随小船于波上起伏摇荡，那是后话。
        
    说话间，游船已掉过头滑过二沙岛再回来。个多小时过去，靠岸上船。看月亮当空，游人如织，时虽颇晚，兴正开头。我们乘车回家，让夜生活留给他人去热闹吧！
        
    隔天，文刚写完，老廖来电话，说出差江门，忘了讲一句，那由马达发动的小船是男的。

2007年1月9日于广州骏景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