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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孤》原型郭刚堂:只有在路上才感觉我是个父亲(2)

来源:网络转载 2015-04-18 10:39 编辑: www.xigushan.com 查看:

“儿子,你在哪儿啊?爸爸找你回家。”天南海北地找,不管摩托车后面的旗子换过多少面,这句话一直用最大的字体印在最醒目的位置。骑行的时候,郭刚堂喜欢听身后旗子抖在风中的声音,他觉得和郭振在一起。

电影里,刘德华说,“15年了,只有在路上,我才感觉我是个父亲。”这基本是郭刚堂对导演彭三源说的原话。

彭三源觉得,在无数寻亲故事中选择郭刚堂作为主线,除了十几年骑行寻子的故事是天然公路片的架构,在一次次希望与失望交织的过程中,郭刚堂展现了人性中最坚韧的意志与爱,是把无形的父爱具象诠释的人。

可郭刚堂说,那些年皮肉上遭受的痛苦更像是赎罪。只有在路上,他才觉得对得起儿子。

撕扯

缺席了两个孩子的童年

如果可以,郭刚堂希望能把自己劈成两个。一个在路上继续寻找大儿子,另一个留在老家,陪伴父母妻儿。

“天王演得好是好,但电影里只是我的一部分。”郭刚堂说,“我心里的纠结,天王没有演出来。”

1999年,二儿子郭伟出生。产房外听到孩子第一声啼哭时,郭刚堂短暂地进入了现实生活。但是不久,他又陷入寻找失去的那条胳膊的执拗中。

张文革承担了大部分养育孩子的责任,因为失去过一个孩子,张文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郭伟长大。

她告诉孩子,别人欺负你,你不能还嘴、更不能还手,因为那样可能更吃亏。郭伟自小长得高,小学时比同龄的孩子高一头,但当时他甚至被小女孩欺负。

孩子唯一一次挨打,是十几岁时有次去同学家没告诉她,心急火燎地找到郭伟的时候,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这些事情,郭刚堂不知道。

与十几年一直为郭振心如刀绞不同,第一次为二儿子感到心痛,郭伟已经是大小伙子了。有次郭刚堂从外地回来。张文革和他去学校看住校的儿子。学校是市重点,大部分子弟非富即贵。正是午饭时间,孩子们的午餐自然都很丰盛。

在人群中找到郭伟时,他拿着两个干巴的烧饼,正在往上面挤一包类似辣条的东西。

别人的孩子吃排骨鸡蛋,自己儿子吃烧饼。那一瞬间,郭刚堂问自己,“我做的真的对吗?”

郭刚堂说去方便一下,其实又躲到角落里捶墙。往年一些场景浮现在眼前--郭刚堂甚至带着郭伟一起去寻找郭振,他觉得这天经地义。

在天津塘沽,问了一家旅馆太贵,5岁的郭伟说:“爸爸,我们找便宜的地方去吧。”

如今,二儿子也长大了:“爸,等你走不动了,我替你去找我哥。”

这些曾让郭刚堂感动不已的记忆碎片,一瞬间都成了玻璃碴,扎在心上:“丢孩子的是我,不是郭伟,他不该跟我一起受罪。”

今年临近春节,16岁的郭伟跟老爸打了场篮球。一米八三的郭伟对篮球一点儿都不懂,郭刚堂一条条跟儿子念叨技术要领。

个子不高的郭刚堂年轻时练就了投三分球的本事。投了几个三分,郭伟在场边感叹,“爸,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牛掰呢。”

这一句话让郭刚堂觉得亏欠,他不仅会打篮球,游泳也不错,如果能陪儿子身边,会给他一个快乐的童年。

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十几年,让他缺席了两个孩子的童年。

回家的路

一走十八年

但真要说放下,一时间又做不到。有什么消息传到耳朵里,一脚油门又出去了。

2011年秋,有志愿者告知,山东蒙阴有个跟郭振年纪相仿的孩子是被拐去的,当地警方告知,这孩子左脚上也有一块伤疤。左脚上的伤疤是郭振最明显的特征。

苦寻十几年,那是郭刚堂觉得离郭振最近的一次。

当地警方告知DNA比对结果的当天,郭刚堂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原本说12点电话告知,一直到下午4点,电话铃才响起。

全家屏住呼吸的几分钟。

答案是,不符合。

张文革起身,把呆坐在沙发上的郭刚堂抱进怀里,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隔了很久,郭刚堂说了一句,咱明天还是去趟吧。

“万一DNA弄错了呢?”

见到孩子的一刻,郭刚堂扑上去想解孩子的鞋带。那孩子一下把他推倒在地上。

这次摔倒让郭刚堂瞬间清醒,他甚至庆幸眼前那个目露仇恨的少年不是儿子。

临走之前,他拉着张文革给孩子的养母跪下,说谢谢她没有把孩子给养死。

郭刚堂恨买孩子的人,但心里也承认,这些买的人,养大了很多来路不明的孩子,让他们有了家、有饭吃,“也许其中有一个就是我家郭振,所以我跪了。”

这一跪,似乎是跟骑行岁月的告别。

那之后,郭刚堂又去了一次浙江,骑了一万五六千公里,仍是一场空,那是他最后一次长途骑行。

《失孤》结尾,刘德华骑着摩托车继续上路,画外音是禅师开导他的话:他来了,缘聚,他走了,缘散;你找他,缘起,你不找他,缘灭;找到是缘起,找不到是缘尽。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各有其因,各有其缘,多行善业,缘聚自会相见。

郭刚堂喜欢这个结尾,很多次借宿禅院的夜晚,同样的话,他听过很多遍。

这么多年,重新审视,郭刚堂跟自己说,也许该换个方式了。

那一路,郭刚堂目睹了100多起车祸,10多起当场死亡,其中骑摩托车的6个,都死掉了。

郭刚堂决定,不出去了。

回家的路,他走了18年。

心愿

永远的牵绊

回来之后,郭刚堂病了大半年。那也是张文革十几年中跟丈夫呆得最久的一年,他们会去散步,有更多时间陪孩子。

大病之后,家人给了郭刚堂更多曾经在意不到的牵绊。

但郭振仍在另一端扯着,这端安稳喜乐的时候,郭振的模样总会浮现出来,一直是两岁时的样子,走路都不稳,摇摇晃晃地找他抱。

他可以做到不骑摩托车离家,却放不下寻找郭振。

最近几年,郭刚堂看到了网络的力量。

2014年9月,奔波了两年,天涯寻亲协会成立,郭刚堂计划建一个寻亲网站,他希望每一个与亲人失散的人,都能借助网络的力量,尽早团聚。

在跟彭三源聊天中,郭刚堂讲的最多的是在路上,曾经有那么多人帮助他,如今他也开始帮助别人。

彭三源认为,这个释放善意的过程给了郭刚堂很大的慰藉。

当影院内灯光亮起,郭刚堂来不及收拾悲伤,就投入到涌过来的媒体采访中。他说他知道,那是他的机会,也是郭振的机会。

在聊城,有媒体提要求,希望他能再骑上摩托,展现一下当年的镜头。

郭刚堂不愿意,但他都照做了。

“有时候我知道,我就是在演。”郭刚堂说,如今再骑上摩托车,心情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但是如果这样的镜头能让找到郭振的希望多一分,他愿意演。

郭振刚走失的那两年,陈佩斯和朱时茂的小品火遍大江南北,当时的农民郭刚堂琢磨,要是凑上一两百万,让陈佩斯、朱时茂说一下孩子的信息,也许郭振就找到了。

18年后,这个愿望,由自己年轻时的偶像刘德华实现了。让郭刚堂懊恼的是,电影宣传方本来答应让他协助电影宣传,郭刚堂打算得很好,这样可以跟全国观众说一下郭振的信息,也许电影上映着,郭振就回来了。

但是上映前三天,宣传方告诉他不用去了,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