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故山 > 旅游 > 天南海北 > 《失孤》原型郭刚堂:只有在路上才感觉我是个父亲

《失孤》原型郭刚堂:只有在路上才感觉我是个父亲

来源:网络转载 2015-04-18 10:39 编辑: www.xigushan.com 查看:

郭刚堂,电影《失孤》的原型,一个全国各地寻找儿子的父亲。他骑着摩托车走遍了中国绝大多数省份。车后的旗子上印着儿子的照片。

电影《失孤》中,刘德华演出了一个父亲内心的悲苦。网络截图

郭振儿时照片。

郭振周岁留影。

■ 人物简介

郭刚堂,45岁,山东聊城人,电影《失孤》中刘德华扮演角色“雷泽宽”的人物原型。

1997年9月21日,郭刚堂两岁幼子郭振走失,从此踏上漫漫寻子路。十几年中,为了寻找郭振,他骑摩托车找遍全国除新疆、西藏外的所有省份,行程逾40万公里。

18年过去,儿子郭振至今仍未找到。

郭振,现年20岁。1997年9月21日,2岁半的他在山东聊城开发区被拐。其左脚小脚趾和脚面之间有烫伤疤痕,两只耳朵外侧有明显的尖尖。

丢失过程:1997年9月21日,郭振和邻居一个小姐姐一起在屋外玩耍。之后,他再也没有回家。据小姑娘后来回忆,一个陌生中年女人用毛巾给郭振擦了一把脸,郭振就被抱走了。

3月20日电影《失孤》上映当天,45岁的郭刚堂跟百余名观众一起进了影院。

开场几分钟,打扮成农民模样的刘德华出场,一同出现的,是片中最重要的道具——摩托车。车后座上,插着一面由彩布制成的旗子,像伏在摩托车上累得抬一次头都费力的刘德华一样,这面旗子耷拉褶皱,没有一丝生气,仔细辨认,是一张孩子的照片。

刘德华还没开口,郭刚堂的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怕影响观众,他从座位上起身,绕到放映厅侧面的楼梯处,坐在台阶上。

不敢出声,他就咬自己的手指,把头埋进膝盖。

电影中设置了几处故意逗笑观众的桥段,全场集体笑出声的时候,他在哭。因为咬了太多次手指,手指肚变形了。

失子

两个自己决裂的时刻

1970年出生的郭刚堂有典型的70后烙印,不直呼刘德华,叫“天王”。除了口音不像,郭刚堂觉得,“天王”把他心里的悲苦都演出来了。

1997年,郭刚堂两岁的儿子郭振被人贩子抱走。发动亲友拉网式搜索,无济于事,郭刚堂骑上摩托车,天涯寻亲。

就是《失孤》中那样一辆摩托车,插着印着儿子照片和信息的旗子,一个破旧的黑色挎包里塞满寻人启事,还有两件换洗衣服。再有就是一挂妻子做的印着烙画的葫芦,那是一路的盘缠。

以山东聊城的家为起点,北到漠河,南到海南,十几年里,除去新疆、西藏,郭刚堂骑着它,走遍了其余所有省份,走遍了每个可能有消息的犄角旮旯。

一张用旧的中国地图上,郭刚堂用红笔和蓝色箭头密密麻麻地标记着自己的足迹。

郭刚堂喜欢电影中刘德华的特写镜头,布满皱纹和泥垢的脸,黯淡空洞几近呆滞着的眼,都能诉说出自己十几年经历的艰难。

儿子刚走失一两年,有次骑到河南,兜里只剩一毛五分钱,太饿了就找了一家面馆,老板看着面善,郭刚堂小声问:“您能不能……”后面的话没说出口,眼泪上涌,郭刚堂扭到一边攥紧拳头捶地。

多年后回忆起那个场景,郭刚堂觉得那是和前半生的自己决裂的时刻。

在那之前,他是村子里最出息的后辈,在上世纪90年代末,一天就能挣上一两百块。他模样不错,自小人缘好,又有一把好嗓子,有次在歌舞团下乡表演时凑热闹,连唱带跳《冬天里的一把火》,甚至老板想挖他过去唱歌。

在那之后,郭刚堂,他的体面,连着他20多岁时茂盛的自尊和志向,一起没了踪影。

编剧兼导演彭三源2012年到了郭刚堂家里。冰冷。隆冬季节,炉子没生。临近春节,没有窗花。郭家没有一丝红色。

郭刚堂说上几句就会不自觉地叹息,彭三源说,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是一场考试,上天给了郭刚堂最难的一张试卷。

自苦

只有在路上,才对得起儿子

这答卷只有一个答案:找到孩子。

乞讨、流浪,为了省钱找寺庙道观借宿。饭馆老板、街头混混、桥洞里占地盘的流浪汉,怕跟人起冲突误事儿,所有挑衅、嘲笑、刁难都不去理会。明明笑不出来,也要硬挤出张笑脸,求这一路上的人行个方便。

唯一一次大冲突是有年在河北,路边吃饭时碰到几个醉汉,原本挨了几下可以忍过去,但对方把旗子从摩托车上扯下,在孩子的照片上跺了几脚。

挨完揍推着摩托车走了一会儿,郭刚堂忍不了了,折回去和他们打了起来。年轻时是个体育能手,最后竟也算不得吃亏。

很多人劝过,不如重新开始,虽然后来又有了两个孩子,但郭刚堂听不进。

铁哥们儿付成说,郭刚堂出去四五年后,他绕了一个大弯儿说,“也该顾顾家里。”付成至今记得郭刚堂那张脸,从木然到愤怒。

妻子张文革没阻拦过丈夫,她知道也拦不住。最初几年,就是目送丈夫骑上摩托出门,然后在安了电话的邻居家等着电话线那头报平安。

有年冬天在内蒙古,看着地图上镇子和镇子离得挺近,但真骑起来,荒野里一处人烟都没有。

风刮在脸上像刀子,手指上裂开口子,不敢动。半夜实在骑不动了,躲在一个小土堆背身休息,困意袭来,零下30几度,郭刚堂知道一旦睡过去人也就没了。

他就在旷野里蹦跶着取暖,挺到天明。

有没有想过放弃?

只有一次,骑到大别山碰到大雨。山里的邪风让雨点加速,石子一般抽在头盔上,发出爆炸一样的声音。

山路上,摩托车推不动,雨水灌到头盔里顺着头皮往下淌,郭刚堂在心里骂,老天爷,我都已经这样了,这雨就不能停吗?风就不能小点儿吗?

老天爷没听,一股强风把郭刚堂和破摩托一齐拍在山路上,所幸路一侧有一排一尺多宽的水泥桩,不然掉下去就是悬崖。

卡在水泥桩中间望悬崖,郭刚堂觉得跳下去把一切了结也挺好。“不是想放弃郭振,是想放弃自己。”

但这时候,歪斜的摩托车后座上的旗子还在风雨里飘着,发着啪啪的声响。

他幻听了,那声响像是郭振在说,“爸爸别难过,我一直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