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葆英回家同恽代英讲了邓颖超对她说的话,恽代英说:“大姐的话是对的,生产是女人的一关。还记得葆秀难产而死,给我带来了多么巨大的创痛!现在在上海,医院虽然很多,不见得都能为我们服务。我们党又正在困难时期,经费困难,没法照顾你,你自己要多当心啊。”
隔了两天,周恩来到机关来找恽代英谈工作,上了楼,见恽代英正练着八段锦。他望着恽代英的脸,高兴地说:“老代啊,这半年来,你的身体好多了。最近我瞧你有点发胖了,脸上的气色也好多了。葆英的工作做得不错嘛!”
周恩来转过身来,又笑着问沈葆英:“葆英同志,你有什么法子,什么秘诀,给老代增加了什么营养?说说你的经验。”
沈葆英羞涩地说:“我也没有什么秘方。这段时间,他拿了点稿费,我给他做饭时,除了青菜、豆腐,每个礼拜还给他做一次红烧肉。”
周恩来笑着说:“红烧肉就有这么大的功效?你这个经验也应该推广嘛!下次做了红烧肉,别忘了也让我尝尝啊!”
周恩来临出门时,看见沈葆英坐在堂屋里一边织毛衣,一边守望着大门,就把恽代英拉到身旁,又指了指沈葆英,轻轻地交代了一句,要他一定注意沈葆英的身体。
恽代英和沈葆英,与瞿秋白和杨之华、周恩来和邓颖超等许多革命伴侣一样,在腥风血雨的年代里,毫不畏惧,携手并肩,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日日夜夜地忘我战斗。
恽代英夫妇喜得麟儿
1929年春节期间的一个午夜,沈葆英的呻吟声惊醒了恽代英。他急忙跑到亭子间,喊醒了两个青年人,帮他找到海格路红十字会医院,叫了辆救护车,把沈葆英送到医院。
护士把沈葆英扶进产房,恽代英被拦在门外听消息。焦急的恽代英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他对那个年轻干事说:“现在,生命只隔着一张纸,真是不绝如缕啊!”又说,“葆英的二姐,就因为生孩子,死在我怀里。我当时怎么这样麻痹大意啊!”说着,不停地到产房门口去张望。
突然,“哇”的一声,小婴儿的啼哭声从产房里传出来。恽代英站在门边,不停地问:“葆英呢?妈妈呢?”
过了一会儿,一个医生招呼恽代英可以进去了。恽代英看见沈葆英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满月后的一天,周恩来和邓颖超一前一后,到机关里来探望。
邓颖超看到婴儿圆圆的面孔,十分逗人喜爱,就抱了起来,高兴地说:“我的小乐天啊,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周恩来接过孩子,用手指轻轻弹着孩子的小脸蛋,不住地说:“哟,小代啊!真像爸爸!你爸爸从来不知疲倦,不知发愁。你长大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要愁眉苦脸啊!”
他问恽代英:“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恽代英回答:“我们随便叫他小毛弟。”
“大名呢?”周恩来问道。
“他爷爷从武昌来了信,说给孙儿取名希仲。”恽代英说。
“希望他做个管仲,做个社会主义的管仲也很好啊!快快长大吧,长大了接我们的班啊!”周恩来笑着说。
1930年春节来临之前,恽代英和沈葆英、孩子一起度过了少有的轻松愉快的日子。
1930年初周恩来去莫斯科向共产国际汇报工作时,当时担任政治局常委的李立三,在中共中央起着主要决策作用。他片面强调在城市进行武装暴动,宣传革命高潮已经来临。而恽代英则坚决抵制这种错误路线,认为当前组织全国暴动,是盲动主义。李立三感觉到恽代英留在中央机关对贯彻他的意图和措施极为不利,就给恽代英戴上了“取消派”、“调和主义”、“右倾机会主义”等大帽子,免去了恽代英在中央担任的职务,把他贬到沪东去担任区委书记,命令他立即搬到闸北去成立沪东区行动委员会,动员工人罢工,准备建立工人武装,占领上海。
恽代英坚持己见、毫不屈服,他声明服从组织决定,保留自己的意见。就这样,恽代英离开了中央领导机关。之后,恽代英和沈葆英抱着儿子希仲,来到英租界戈登路的圣彼得堂,把儿子交给一位姓董的牧师,请他办的大同幼儿园代养,每月由党组织交付生活津贴10元。董牧师是中共秘密党员,公开身份是基督堂的主持牧师。
对儿子有了妥善安排后,夫妻俩搬进闸北棚户区一间9平米的房间里。从这天起,恽代英就每天穿着破旧的短衫褂、破皮鞋,出没在杨树浦一带的纱厂、铁厂、毛纺厂、发电厂里。每天晚上,沈葆英坐在灯前,等恽代英回来,直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看到他苍白的面孔,她才放下心来。
这时,沈葆英也被党派到闸北一个缫丝厂做革命工作,担任一个党支部的书记。她初次接触女工时,办法不多,工作进展不大。恽代英鼓励她说:“首先应该同工人打成一片,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对她们进行阶级教育,唤起她们的阶级觉悟。”沈葆英按照恽代英所说的办法,果然工作颇有起色。她在女工中教唱经恽代英修改过的《女工苦》的歌:“小小年轻小姑娘,手持饭菜筐,冷饭半碗留下充饥肠。进工厂,北风吹进破衣裳,十几个钟头真是长,望不到出厂。”歌声唤起了阶级姐妹的革命感情,她们从歌声中汲取了斗争的力量。
就这样,这对革命夫妻互相帮助、互相鼓励,继续在白区恐怖统治下并肩战斗。
恽代英被捕后,被叛徒出卖,沈葆英与夫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