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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3事件中几个小人物的命运悲剧(下)(13)

来源:网络转载 2015-09-03 08:29 编辑: www.xigushan.com 查看:

涉嫌9.13事件由中央收审被送到山西劳改农场的军队干部一共25人,李松亭和时念堂就是其中的两名,到了山西大家就分开了。这是由时任中共中央副主席的汪东兴批送的,没有任何案卷材料,山西公安厅只知道这些人问题严重,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被告知什么也不要问,就是看着,不能让死了,劳动改造。

 

李松亭是1971年11月2日被关起来的,那天他刚到家,又叫他到锦江饭店, 去了就再没回来。弄到山西,先在第七劳改支队,后来关进太原第一监狱,定罪反革命。关进去第三天,狱方找他谈话,你要有个长期打算,你这事党中央主席、副主席都签了字。李松亭还是不服,把我关起来就不合法,关到监狱更不合法,我成了犯人?有法律程序吗?逮捕证都没有,一看就知道胡来。可是在人“屋檐”下,不低头不行,李松亭只能“留”下来。狱方也照顾他,抗战时期的老同志了嘛,枪林弹雨里过来也不容易,伙食搞好,这样在监狱里“窝”了四年。好在监狱里可以看报纸,到了1981年,李松亭看见《人民日报》上要审判“两案”了,可自己关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也没人理,就开始绝食。上边规定不能让死了,这绝食时间一长,死了怎么办?监狱慌了,向山西公安厅报告。山西公安厅也作不了主,向北京的公安部请示。公安部有底,这帮人是总政转来的,于是转给总政。

 

我曾问过李松亭:“李老,我说您是不是在监狱里绝食?”

 

他就笑,没有绝食,生气,几天不吃饭是有的。

 

原来上边事情太多,把这伙人忘掉了。好几年前,送团河农场的林办、黄办等办的工作人员也被上边忘了。老老少少,先关在亚洲疗养院后来又弄到团河农场劳动了四五年,倒是越来越松,可以几个星期回一次家。林彪的保健医生老蒋和汪东兴过去因工作关系还熟,利用回家的机会托汪东兴往上送了一封信。毛泽东批示分配工作,这些人才从劳改中解脱出来,陆续分配了工作。

 

李松亭没有“近水楼台”,但他以生命换来的申诉救了同去山西劳改农场的25个“同案犯”。经中央“两案”小组重新复查,李松亭被释放回了上海。

 

问题是不是彻底解决了?是不是恢复了原来的待遇?

 

我不知道,但我看某杂志的一篇文章说李松亭被无罪释放。

 

最近,我听说李松亭得了癌症,给他打了个电话。李松亭在上海,他用浓重的江南口音说了他的一大堆病。他的话说得很快,我没听清,但我知道他1989年开始身体就坏了,做了结肠癌手术。现在又发现癌转移,还有心脏病什么的。他说,我先治病,等好一些我再往上写信,我不能死,我不会死的,我死了怎么办?这个事一定要公公正正解决,不能把错误弄成罪。

 

我说你不是无罪释放吗?

 

哪里是无罪释放!没有。

 

上海空某军给他列了“四大罪状”,李松亭一项一项数给我听。处理是犯严重错误,留党察看一年,取消职务,正团降副团长,离休,保留14级不动,交地方安置。报到上边,改了,严重错误改成严重政治错误,留党察看改成开除党籍,离休改成退休,其它没变。这些结论,都没经过他本人,也没有谁找他谈话,就这样定了。李松亭不服,错误是有,他承认,但没有“严重”到阴谋的份上。他往上边写了很多申诉信,都是石沉大海。

 

因为交地方没交出去,李松亭现在还住在空某军。

 

“屁股”后面拖着的这根长长的“尾巴”,老让李松亭坐立不安。

 

时念堂的情况也差不多,人是回来了,供给关系没恢复,先发100 元生活费。姜树芳很高兴,不在钱多少,只要人回来就行。

 

专机师政治部主任找时念堂谈过一次,要他正确对待,说他的问题上面会正确处理的,要耐心等待。于是,时念堂住在家里待命。一过三年,还是没有结论。听说时任空军司令员的王海到空军学院来了,人家劝,你不是认识吗?去找找看。时念堂就在外面转,还真碰上了王海。说了之后没多长时间,敌我矛盾改成人民内部矛盾,成了现在这个结论。

 

这个结论,没有事先征求时念堂的意见,他不同意。              

 

想起来,除掉这最后一次,时念堂的军旅生涯一直很顺。

 

他是我们新中国培养的第一批运输机飞行员,也是最早的专机飞行员。选飞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情况,他没选,他跟首长当警卫员,是直接去的。

 

时念堂是山东单县终兴镇人,1927年3月生,家境贫寒。1943年,他16岁时参军。家里不愿意,他哭着闹着要去。开始在区小队,后来升编县大队当文书,1945年7月入党,8月入湖西十一区干部学校学习了一个月。之后随十万大军中的干部队进军东北。走到三河,山海关那里打上了。又往前走,走到承德,不能走了。队伍连枪也没有,就在冀察热辽分配。时念堂因为念过几天书,又在政治部搞收发,分配到连里当文书。那时文化人少,他又老实,保卫科和组织科都要调他去,先在保卫科当政治侦察员,没两个月,叫他到组织科当干事。还没报到,被司令员兼政委看上,给首长管文件,跟着到哈尔滨,一干三四年。到全国解放,时念堂要求到干校学习。政治干部队学习两个月,只学了一个月,首长就把他要回去了,怕他分到部队。首长在大连养病,不能带警卫员,叫他到承德等着。时念堂提出,当了这么多年兵,连枪也没扛过,现在全国都解放了。这么一说,首长也觉得不好意思,问他想干什么。时念堂也没有目标,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首长就写信给东北军区,都认识,工作随便挑,正好全军在大规模招飞行学员,说你去学飞行吧。时念堂听说学飞行要大学生,我这点文化程度能行吗?人家说不行再回来。

 

这就硬着头皮去了。

 

1949年10月,他到了长春空军预科大队,先在空军新入伍的学生队呆了两个月。

 

1950年初,两三百人被一列火车拉到牡丹江。一下火车,就念名字。谁名字站这边,谁名字站那边,搞不清是干什么。分队站好,一队上这辆车,一队上那辆车。下了车才宣布说要学飞行,先体检。由在长春的苏联专家负责检查身体,刷下去一大批人,100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二三十人。时念堂出身好,参加革命早,身体也行,还真体检上了。

 

就这样,时念堂稀里糊涂当了飞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