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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尔德:世代生成的时间经验(9)

来源:网络转载 2014-09-02 20:21 编辑: 网络 查看:

但是,这种认定一个在现前域内的原印象的现在核心的做法在现象学上是值得怀疑的,这一点从胡塞尔本人那里可以借助于这样的思考而得以表明,这个思考立足于 从《危机》一书的周遭中形成的理念化(Idealisierung)概念:原印象的现在核心标志着现前域内的一个界限,它实际上并不是直观地被经验到的, 而只展示着一个思想操作的产物,即作为临界构成(Limesbildung)的理念化产物:现前域的宽度在一个向一个愈来愈“窄细”的现在的前行着的思想 过程中被狭隘化了,而这个直至无限的迈进被看作是贯穿的(durchlaufen)(参阅Krisis S. 359)。对一个现前域内的原印象界限的合法论证惟有通过这种思想操作才能完成,但却不能通过直观。

对一个原印象界限之设定的实际可疑性在于,以此方式在现前域中所经验到的那种时间的发生中引入了一个主宰的当下外观,即一个瞬间的素材的被给予之物的当 下,滞留和前摄从它出发而被规定为〔它的〕环境:印象的现在作为在滞留和前摄之间的界限而构成现前域的中心,并且将时间的发生、到来和离去集拢在一起。在 一些尤为给人以启发的贝尔瑙手稿中,胡塞尔试图一方面颠倒原印象的关系,另一方面试图颠倒滞留-前摄的关系。他不是从现在核-当下出发去解释前摄与滞留, 而是从前摄和滞留的关系出发来规定当下核。因此在现象学中首次开辟了一条道路,这条道路在后期海德格尔那里导向这样一个结局,即在作为“到来”的将来和作 为“曾在”之间的“交互运动”(Wechelbewegung)才“端出了”(erbringen)当下(Zeit und Sein S. 14)。这样,当下便失去了主导地位,而如果哲学与科学追随了柏拉图的明察,那么当下是永远不应获得这个主宰地位的。

在对产生于前摄和滞留的共同作用中的现在意识进行说明时,胡塞尔依据了一个自《逻辑研究》以来的意向分析的基本概念:“充实”。这同时使他能够更深入到前 摄之中,而在以往的文字中他为了滞留而几乎疏忽了前摄。正如在对“意向”(Intention)的类比中所构成的概念“前摄”(Protention)所 已经表明的那样,前摄与意向有某些共同之处,即对充实的朝向。诚然会产生这样的问题:意识在对充实的追求中“前指向”(protendiert)什么?这 里可以区分出不同的可能性。[⑥]但对于这里的思考之继续而言,这样一个前问题是决定性的:胡塞尔究竟有什么权利认为,在所有前摄中都有一个朝向充实的趋 向?在这里,前摄与滞留的交互关系开始起作用。意识是从它的滞留地形成的过去出发在其前意指过程中受某些对意向生活之继续而言的前标识的引导。[⑦]

从这些前标识中产生的前摄是在完全宽泛词义上的直接“期待”;在它们之中可以预觉(antizipiert)将来可经验的对象,但也可以无对象化地预觉将 来的素材内容。如此被理解的前摄始终包含在意识之中,即便它们已经充实了自身,因为在滞留中不仅保留了各个充实,也保留了它们(充实)在其中曾被预觉到的 前摄。在这个意义上胡塞尔可以说,前摄“作为前摄本身在其充实位置上并不丧失其本质特征”(第11页)。前摄始终作为前摄保存在滞留中,并且因此而可以引 发新的前摄。在这个背景前面,每一个“当下的充实体验”都显现为“一个关于一个在过去前摄中被预觉之物的当下生成(Gegenw?rtig- Werden)的意识”。[⑧]

以此方式,意识在其整个时间延展中都为前摄所贯穿。与此相一致的是,它的标志是不断前行的滞留的变更过程的连续统。就像各个现前域一样,整个意识流也在两 个互补的角度中显露自身:在每一个位置上,一方面有一个对充实的前摄趋向和这个趋向的一个现时的——至少是局部的——自身充实在主宰着,另一方面,各个自 身已经充实(Sich-Erfüllthaben)的滞留保存在继续着。这两个方面构成一个不可分割的统一,因为它们交互地使得对方得以可能:滞留的前摄 (reti-nier-te Protenieren)引发出新的前摄,而这些前摄由于其自身充实以滞留的方式作为一个自身已经充实而被保留下来,所以它们使滞留的蕴含链变得越来越 长。

从这里出发,现前域的现在核现在可以得到更详细的标识。它始终还是界限,但这个界限不再被理解为单纯理念化的产物,而被理解为在现前域发生中的这样一个可 被经验到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滞留变更与前摄变更的连续统相互交切”[⑨]。在这个位置上,各个现时地前摄的自身充实活动(Sich- Erfüllen)转变为充实(Erfüllung)。但更确切地看,我们在这里还不能说“充实”,一旦说到“充实”,我们便会回到一个作为在前摄和滞留 之间的中心中介点的原印象的现在核上去;相反,这种转变是直接在一个从一开始便滞留的(retiniert)自身充实中进行的。

这样便获得了一个对现在核的规定,即使没有那种对一个原印象的当下外观的——据说时间的原初发生便是在其中具有其集拢的中心点——无法坚持的设定,这个规 定也可以成立。但这个规定如前所述预设了这样一个假定,即在所有前摄中都有一个对无论何种类型的素材充实的趋向在起作用。这个设定看起来是有正当理由的, 因为无论我们在哪个位置上找到意识,它都始终已经具有一个提供着各个前标识的过去。由于所有为意识所遭遇的东西、所有原现前的内容都是在这个意义上前摄地 “被期待的”,故而任何一个这样的内容都不是在完全严格的意义上“新”内容。

诚然,胡塞尔自己在贝尔瑙手稿中以不同的方式提出异议说:还是可以想象在现前域中突然现出某种完全新的东西、一个十足令人惊异的事件。这样一个事件将不可 能被任何与滞留组成相关的素材前标识来准备。先行于这个事件的前摄将会是一个无所约束的“空乏的”前摄。但胡塞尔在贝尔瑙手稿中也在这样一个极限情况中预 设了一个朝向“充实”的前摄。即使在充实趋向完全失败的情况下,胡塞尔也认为,前摄的自身充实向滞留的自身已经充实的将来转变,以及从这里出发的滞留连续 统的延长是被前指的(proteniert),[⑩]并且随着某种新东西的现出而得以表明,被预觉的充实在这种情况下无非就在于意向生活一般的继续前进。

可以注意到,胡塞尔在贝尔瑙手稿中回避了对这样一个问题的明确回答:在现前域中的意识是否不可能遭遇全新的事件。他之所以这样做,乃是因为他解释说,一个 全新的开端只能由“我们”做出,即内时间意识的现象学观察者,而不是由意识本身做出,我们始终发现这个意识已经处在“行进中”(im Gange)。现前域-意识永远不会完全重新开始;每一个这样的意识的“起始点”都从一开始就扎根于前摄-滞留的意识流中,而这意味着:“新的东西”从一 开始就只是作为对某些前标识的回答而被遭遇到。就此而论,在实事(Sache)上可以相信,胡塞尔实际上并不考虑绝对“新的”事件的可能性。但可以想象, 这个可能性一再地使他不安,尽管它在方法上并没有受到考察;因为在这种不安中一再地有一个简单的、但被胡塞尔跳过的问题呈现出来:一个仅仅存在于意向生活 一般中的充实是前摄地被预觉的吗?